
作为全球首个集“世界文化遗产”“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世界灌溉工程遗产”于一体的“三遗产”农耕文明典范,位于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阳县的哈尼梯田是哈尼人世代栖息的家园。
在承载厚重历史与文化的梯田上,哈尼古歌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是这片土地上最动人的旋律,是“三遗产”里最鲜活的文化注脚。“美好的八月(农历)到来,金色的谷子充溢着整个世界,没成熟的庄稼已经没有了,媳妇妯娌几个赶紧约起来,右手拿着先祖传下的镰刀,左手赶紧去收割吧。”69岁的马建昌是家中第38代“莫批”,从田埂上传来的古老旋律顺着稻浪流淌,静静诉说着哈尼人的故事。

马建昌与哈尼古歌的缘分,始于童年在田埂上的那一段美好时光。那时候,长辈们一边在梯田里辛勤劳作,一边吟唱着古歌。节气的更迭、农耕的技艺、祖先的故事,都藏在那高低起伏的调子里。年幼的马建昌,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用心聆听着这些歌声,那些旋律和唱词,就像一颗颗种子,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16岁那年,马建昌踏上了学习哈尼古歌的漫漫征途。这一唱,就是53年。哈尼古歌没有成文的乐谱,全靠口传心授,学习过程充满了艰辛。每一个发音的轻重、每一种情感的拿捏,都需要反复揣摩。
“当时学的时候特别难,我一度想过放弃,但想到我们哈尼族没有文字,要是没人学,这段历史可能就断了,所以我下决心一定要学好,好好把它传下去。”马建昌回忆起学习时的困难,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他深知,哈尼古歌不仅是简单的曲调,还是哈尼人的“活历史”,生产生活、农耕劳作、婚丧嫁娶,皆有歌声相伴。“不同时节唱的歌不一样,打谷子的丰收季,唱的就是丰收歌,唱法和内容都有讲究。”马建昌说。
随着时代的变迁,年轻人陆续走出大山,去追寻外面的世界,哈尼古歌的传承一度陷入了困境。看着曾经热闹的传唱场景渐渐冷清,马建昌的心里满是焦急和担忧,他主动扛起了传承的重担,把传承的课堂“搬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我当年学了五六年才学会,现在收了12个徒弟。哈尼族没有文字,就靠口头传授,火塘边、饭桌上、梯田边,哪怕半路上遇到,都能教他们唱。现在徒弟们都学会了,也能自己传唱了。”马建昌笑着说。

对待徒弟,马建昌总是倾囊相授。田间地头、自家堂屋,都成了教学场所。没有成文教材,他就凭着数十年的积累,一句句带唱、一遍遍讲解。农闲时,大家聚在一起学;农忙时,他就和徒弟们一起下田,边劳作边唱歌。“我跟马老师学习了栽秧歌、打谷子歌、丰收歌,马老师去哪里唱,我就去哪里唱。”徒弟高妹说。
“我没有宏大的愿望,只盼着能多教一个人,让哈尼古歌多唱一天。”马建昌说。如今,马建昌的努力也渐渐有了回响。在他身后,12位徒弟正接过传承的接力棒,无数听着歌谣长大的哈尼人,也在默默地守护着这份珍贵的文化根脉。从“莫批”世家的坚守到师徒相传的执着,哈尼古歌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旋律,它是一个民族对文化根脉的深深眷恋,更是古老传统在时代浪潮中生生不息的密码。在这片充满希望的梯田上,哈尼古歌将继续传唱,诉说着哈尼族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云南网记者 黄翘楚 通讯员 陈萍


